第一部 第十六章 “哈哈！”吳彬大笑起來，“你想知道的話，到這里找?！?他碰了碰自己的額頭，嘴角牽扯了一絲猙獰的神情：“我什么也不會告訴你的?！?他大口大口喘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卓爾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他的手背上青筋暴出，臉上布滿汗水，額角的皺紋正飛快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層細(xì)密的鱗片。這種現(xiàn)象她太熟悉了，是基因?qū)崟r重組的結(jié)果。 “可是我想殺掉你?！彼⒅难劬?，一字一句地說，“你是我們創(chuàng)造出來的怪物，這些年來，你是我每一天的噩夢。人要為自己犯的錯誤負(fù)責(zé)?！?吳彬的瞳孔突然變色，泛起一層幽暗的紅光。他雙手握刀，整個人化作一支復(fù)仇的利箭，大步向前沖去。 他凌空躍起，揮刀劈斬，刀鋒劃出一個銀色的圓弧，直指卓爾的頸項(xiàng)。 卓爾沒想過今天晚上要動手，也沒有隨身攜帶武器。她雙手交叉格擋，“?！钡匾宦暎饘倥鲎舶l(fā)出清脆的聲音。這一刀吳彬用足了力氣，速度加上他凌空而下的沖擊，吳彬手中的軍刀應(yīng)聲而斷。 卓爾被震得后退了幾步，撞在墻壁上。她抬起頭，瞳孔縮成一道暗金色的細(xì)線，樹狀的血管從脖子蔓延到太陽穴。她的雙手長出了利爪，手腕被一層黑色的鱗甲包覆，那層鱗甲比普通的鋼鐵還要堅硬。 吳彬丟了刀，沖上來揮出一拳。卓爾閃開，一邊還擊一邊問：“你對自己做了什么？” 他們倆的速度極快，如影隨形地糾纏在一起，以利爪和拳腳格斗。吳彬年輕時是業(yè)余的武術(shù)愛好者，但他從沒有受過正式的格斗訓(xùn)練，完全憑著固執(zhí)的殺意，死死咬住卓爾不讓她脫身。 卓爾不知道這種憎恨是從哪里來的，但她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這個人，真真切切想要?dú)⒘俗约骸?他揮拳的速度越來越快，臉上的憎恨也越來越濃。完全不避疼痛，拼盡全力想要傷到對方。 卓爾截住吳彬的一拳，一記膝擊擊中他的腹部，將他扔到了桌子旁。 吳彬顧不得疼痛，抓起桌腳砸向卓爾。她抬腳踹開桌子，吳彬已經(jīng)撲過去，從旁扼住她的脖子。卓爾抓住他的手臂，靈巧地彎腰，將他背摔在地上。 一記重拳打在他臉上 “你說我是怪物嗎？”她抓住吳彬的衣領(lǐng)，冷冷地問，“你知道什么是怪物嗎？” 吳彬沒來得發(fā)聲，又是一拳：“是誰把我變成這樣的？” 吳彬咳了一聲，嘴角涌出了許多血沫。卓爾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從什么時候開始，吳彬基因強(qiáng)化的現(xiàn)象已經(jīng)漸漸消除了。他剛才是拼死一搏，現(xiàn)在躺在地上的，只是一個年過半百、頭發(fā)花白的普通人。 他的嘴角抽搐著，艱難地說：“在你來之前，我給自己注射了基因?qū)崟r重組制劑，效果很短?！?卓爾的心口一陣抽搐。她想，這個人，不惜變成他口中的“怪物”，也要?dú)У糇约骸?“對不起……我要走了。我會叫人過來幫你?！彼h(huán)顧一眼亂糟糟的辦公室，“隨便編個謊圓過去吧。” “卓爾，等一下！”吳彬突然拉住她的衣袖，“你不用跟我道歉。傻孩子，你不用道歉……” 吳彬伸出手，松弛的臉頰上硬擠出一些微笑。 卓爾猶豫地望著他，他臉上的神情由微笑變成失落。她終究不忍心，輕輕低下頭去。吳彬摸摸她的頭發(fā)，好像她還是當(dāng)年那個十歲的小女孩，有時候她把自己縮在墻角，吳彬找到她就會摸摸她的頭發(fā)。 “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罪孽，應(yīng)該由我來承擔(dān)……”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卓爾靠過去聽，兩邊的頭發(fā)落下來，遮住了她眼角的余光。 “我本來想……即便變成怪物，我也要?dú)У裟恪?一陣鉆心的疼痛，卓爾向前撲去。她愣了愣才明白過來，那截斷了的軍刀刺進(jìn)了她的后背。 一瞬間絕望多過痛苦，直到現(xiàn)在，她都抱著一絲希望，吳彬只是在發(fā)泄憤怒，他并沒有真的想要想要?dú)⒌糇约骸?吳彬緊緊抱住她，那截斷刀沒入她的身體：“你本來就不應(yīng)該存在……” 你本來就不應(yīng)該存在??！這句話像是個炸彈在卓爾的耳邊炸開，讓她頭暈?zāi)垦！槭裁茨?？她曾?jīng)唯一當(dāng)作親人的人，不擇手段地要?dú)У羲?，恨不得她從來沒有存在過。為什么呢？ 就在這一愣神的工夫，門突然被撞開了，兩個全副武裝的黑衣人沖了進(jìn)來。 卓爾條件反射地掙開吳彬，躲到一旁的桌子后面。她聽到幾聲槍響，黑衣人殺了吳彬，一邊點(diǎn)射一邊走進(jìn)房間。 卓快速地判斷，他們用的是MP9微聲沖鋒槍，顯然不是什么入室搶劫。這種武器能夠擊穿墻壁，這張小小的桌子阻擋不了他們。看起來，他們暫時只是想困住自己。然后呢？他們想做什么？他們是誰？ 卓爾暗恨自己大意，接連犯了兩個錯誤。第一，這間辦公室為了保密，隔間效果很好，她疏忽了留意周圍的動靜。第二，白天在網(wǎng)上查這家咨詢中心的資料，看到吳彬的照片后，她連防身的武器都沒有帶。她只是想見見吳彬而已。即使他什么都不說，她也想見見他…… 她把手伸進(jìn)口袋里，那里裝了幾枚古錢幣。吳彬有收藏的愛好，那是她帶來的禮物。她握住一枚硬幣，用力向天花板擲去。硬幣擊碎燈罩，沒入燈泡之中。燈光驟然大亮，隨后燈絲短路燒斷了，屋子陷入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