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春天的時候會有滿天的柳絮,
那在嶺南就是滿樹滿樹的木棉。
木棉是英雄花。
大概它開的也并不怎么倉促,可是走了卻好似要一下子走到了終點,不存心意再回來。
木棉的蕊,淺粉色的紋路里點綴著一圈圈心心的淺印子,從北行至南,依依索索嵌進去。
旁人總以為是常年繃緊著皺開的裂紋,它自知是開始的時候便長成了,在春夏秋冬里拉伸延展。
我念想著他走了一年四季,未曾真的見過木棉一壁一壁防衛(wèi)隔膜底下的小紅心,它是風干演盡的絮的線,還是潮潤著豐腴著過分圓滿的液泡。
我只知道他是這世上最美的。
我想他的時候怕想重了,呼吸的空氣帶多了卷起的塵埃壓著他。
也怕像柳絮一樣輕薄著躍進了河水,沒有個歸處,木棉樹站在岸邊,都不知柳絮落進了冰面上,在以為恒久的冰鉆上不帶出一波一浪留存的眷戀。
可木棉還是會凋零,木棉孤獨而遲笨,心本來閉著倒要被迫一顆一顆墜下來,若是變成了柳絮的樣子,便跟著河水流散,和之前伴著他的錯了一季,要是纖弱如朝霧的細胞膜撐碎了,體液比初春的冰水還猛烈,那也不過會變成一條長河。
不能洞悉,無以知情,耿耿于懷。
或者,這是我喜歡他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