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溫暖宜人,薩拉·沃恩的歌聲和樂隊(duì)的伴奏聲飄到了天臺上。星星比剛才更亮了,鄰居家的燈光依舊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樣眨著眼睛。
“我喜歡這首歌,”埃米莉說,“我想你連這首也忘了吧。就算你不記得了,我們還是可以跟著音樂跳支舞,對不對?”
“是,我想可以。”
“我們可以像弗雷德·阿斯泰爾和金潔·羅杰斯一樣。”
“是,我們可以?!?
我們把杯子放在石桌上,開始跳舞。我們跳得不是很好,老撞到對方的膝蓋,但我把埃米莉緊緊地抱著,全身心地感覺她的衣服、頭發(fā)、肌膚。這樣抱著她,再次提醒我她胖了不少。
“你說的對,雷蒙德”,她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查理是個(gè)好人,我們會(huì)好起來的?!?
“是,當(dāng)然了?!?
“有你這個(gè)朋友太好了,雷蒙德。沒有你,我們怎么辦?”
“我很高興我是個(gè)好朋友。除此之外,我一無是處。老實(shí)說,我真的很沒用?!?
我感到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別說這種話,”埃米莉輕聲說道。“不許說這種話”,過了一會(huì)兒。她又說了一遍“有你這個(gè)朋友真是太好了,雷蒙德?!?
埃米莉放的是薩拉·沃恩1954年版的《四月的巴黎》,克利福德·布朗演奏的小號。所以我知道這首歌很長,至少有八分鐘。我很高興,因?yàn)槲抑栏枨唤Y(jié)束,我們就不會(huì)跳舞了,而是進(jìn)去吃砂鍋。而且我知道,到時(shí)候埃米莉會(huì)重新考慮日記本的事,這次她不會(huì)再覺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誰知道呢?可是至少還有幾分鐘我們是安全的,我們就這么在星空下跳舞。
張曉意 譯
選自《小夜曲:音樂與黃昏五故事集》,上海譯文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