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六十歲的時光
咸魚 文
自己六十歲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子? 臉上一定會爬滿皺紋,腰桿也不像現(xiàn)在這樣直了吧,會不會去跳廣場舞,是不是會去超市排隊買打折的雞蛋和大米。時間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偷,似乎這一天的到來并沒有那么遙遠。每每想到這些,我都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然而,當(dāng)我認識沈老師之后,之前一切對六十歲的想象仿佛都成了不切實際的偏見,原來人生可以一直如此精彩。沈老師是我的領(lǐng)導(dǎo),亦是我們這群晚輩的朋友,回想起來,我們好像很少遇到他發(fā)脾氣的時候,也沒怎么見過他憂愁的樣子,每天聽到的都是他爽朗的笑聲,遇到什么困難,找到沈老師就可以迎刃而解。
沈老師能走路的時候絕對不會坐車,能爬樓梯的時候絕對不會坐電梯。他幾乎每周末都會去爬山,同事有一次跟著他去湊了一回?zé)狒[,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竟然生生的被沈老師甩的老遠。還有一點就是沈老師能緊跟當(dāng)今最前沿的思想潮流,我們總是拿他和陳老師(男)開玩笑,說他們是幸福的一對兒,兩人欣然接受,并時不時的秀恩愛,真是虐死單身狗的節(jié)奏。
看到沈老師工作生活中的一點一滴,我便知道了,有一個樂觀積極的生活態(tài)度是多么重要,它讓一個人無論何時都精神百倍,無論遇到什么事都能從容面對,無論是否皺紋已爬上臉頰,都讓人覺得他仍是一個年輕人,甚至比真正的年輕人還要年輕。那么六十歲、七十歲、八十歲都僅僅是一個數(shù)字而已,而真正的年齡,在我們的心里,在我們每天的面對生活的笑眼里。
我不再懼怕歲月的流逝,我想我應(yīng)該會愛上自己六十歲的時光,愛上自己生命中的每一刻,直到化為塵土。
今天帶給大家的是沈老師剛剛完成的一篇作品,前段時間,沈老師和師母一同去斯里蘭卡游玩,這篇散文便是這次旅行的感悟。讓我們一起通過這篇作品,來感受一下沈老師對自然、對生活的那份熱愛吧。
海 戀
沈承鵬 文
一夜未能安枕,耳畔似乎總有轟轟的濤聲。當(dāng)賓館木門竹簾縫隙間透進一絲光亮?xí)r,我就爬起身,赤著腳跑到海灘上去看那不一樣的海。
這是在斯里蘭卡旅游的第三天,我們從大象出沒的美麗的米日內(nèi)亞國家森林公園,到險峻的、飽含歷史辛酸的西吉利亞獅子巖,再到這面對廣闊印度洋的斯島西南海濱。總算起來,從太平洋的渤海灣長途跋涉5000余公里,來在這里,最想知道的,就是這里的海與我家鄉(xiāng)的海有何不同。
天陰陰的,遮住了太陽,但海面卻是亮的,湛藍湛藍地鋪陳開去,直達天際,與灰蒙蒙的天連成一線,風(fēng),似乎就從那里吹過來。
海岸呈S型向遠方延伸,一株高高的椰子樹弓著身將綠色的頭顱探向大海,滿頭枝葉在風(fēng)中搖曳。其身后還有一片矮了不少的椰樹和更低矮些的芭蕉,倒是個個挺直了身子,在晨風(fēng)中輕搖曼舞,一派逍遙自在的模樣。時不時有三兩只烏鴉在林中起落。導(dǎo)游說,烏鴉是這個國度的神鳥,見到她就像在我們國家見到喜鵲一樣,預(yù)示著喜訊和吉祥。
沙灘平平展展的,似一條蜿蜒的緞帶,隨著錯落的s型海岸線時隱時現(xiàn)。幾排白色的波浪展開銀色的翅膀,相跟著漫上海灘,發(fā)出一聲聲高歌或低嘆。
海沙是純凈的,細細的鋪成一條金色的路,上邊沒有一粒石子、一棵水草,也沒有沖上岸的貝殼、小魚、小蟹、小蝦。而在北戴河、青島乃至海南,這些都是有的。
赤腳跑在沙灘上,不幾步便覺出了異樣。海水漫不到的地方,沙是松軟的,一腳下去就埋到腳脖兒,而海水剛剛離去的地方,沙卻是硬邦邦的,腳踩在上邊,只留下一圈淺淺的腳窩,還能聽到啪啪的擊打聲。于是,就追著浪花跑步,浪進我退,浪駐我擾,浪退我追,海灘上留下一行曲曲彎彎的腳印。不禁想起了第一次觀海。
北戴河,上世紀八十年代,它還是個小漁村。泥濘的道路、低矮的草房、滿街跑的雞鴨,還有5角錢一斤的螃蟹,1元錢睡一宿的小店。海灘上,幾個青年追逐著浪頭,浪進我退,浪退我追,海灘上留下幾行曲曲彎彎的腳印。突然一個大浪毫無征兆的沖上來,全身濕透。如此反復(fù)數(shù)次,最后,愿意的、不愿意的,統(tǒng)統(tǒng)跑進海里忘情的撲通一陣。后來,又去過許多海灘,但具體的情景都忘卻了,只在夢里閃過幾個片段。如今,又在這里追逐浪花,卻已屆花甲之年。太平洋、印度洋原本一體;中國、斯里蘭卡,區(qū)區(qū)8小時航程;20歲、60歲,也不過彈指一揮間。
一只金色的椰殼歪倒在一個沙堆上,椰頭被刀削去,內(nèi)里倒是干干凈凈的,沒有一顆沙粒。它是被人吸干汁液丟到海里,又被海浪送回人間。拾起它再次送回海里,看著它在波峰浪谷里沉浮,忽然想起漂流瓶許多浪漫的故事,后悔沒在椰殼上刻記些什么,又遐想它能漂流到何方。可遺憾的是,當(dāng)我跑回來的時候,那只椰殼又躺在沙灘上。一個海浪上來,它便向高處挪動一步,再一個海浪上來,它又向高處挪動一步。大海是博大的,卻不貪戀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大海是正直的,不愿收納人類的棄物。
于是駐足觀海。
海是藍色的,遠端風(fēng)平浪靜,離岸近了,便起了涌。涌好似一道長長的籬,立得直直的向岸邊挺進。涌的前邊是三排白色的浪花,天哪,是三排,不是四排也不是兩排!當(dāng)最前邊的一排浪伏倒沖向海岸的時候,后邊的涌立刻變成了白花花的浪,而其身后又立起一道藍色的涌。涌前邊或許有一些細碎的小浪,但很快并入到那三排浪中去。真是鬼斧神工,神奇的大自然,神秘的大海。
正在驚訝之際,忽覺足下不穩(wěn),踉蹌了幾步才站穩(wěn)腳跟。原來不知不覺間,海浪已經(jīng)漫到小腿,跳過膝蓋,打濕了衣褲。海浪退坡時,流經(jīng)腳部的水順帶著將腳跟下的沙掏空,讓你半只腳懸空險險來個倒栽蔥。轉(zhuǎn)過身來背對大海,看看大海又如何對我。海浪漫卷上來,浸過腳跟、爬過腳掌、淹過腳踝,在身前沙灘上畫出一個扇形,留下幾多泡沫,輕輕地吻著你的腳,給你一種酥酥的、癢癢的感覺,才緩緩地、戀戀不舍地退下去??墒悄愕哪_掌下立刻被掏空了,而腳跟下還留一方凈土。眼光還留在后浪、前浪相撞攪翻的海水中,一陣眩暈襲來,使你不得不趕快調(diào)整步伐以免跌倒。
難測的大海,恐怖的大海。
悠然想起兒時讀過的一篇尋獅記。故事大意是,古時,某城為了防水患,定制了一對石獅運過河去鎮(zhèn)守城門,但船行至河心時不幸翻沉,一對石獅沉入河底??h官判斷,石獅一定會被湍急的河水沖到下游,于是命人順水搜尋打撈,但數(shù)月無果。這時,一位智者稟告縣官,應(yīng)該向上游尋找,而非下游。果然,人們在上游數(shù)里之外找到了那對石獅。這個故事講的道理是,落水的石獅擋住了水流,迫使其改變方向,從獅身下流過,首先掏空了獅身下迎水面的泥沙,令石獅逆流翻轉(zhuǎn),從而走到上游。照此邏輯推斷,如果方才我砰然跌倒,老妻該到哪里去尋找我呢?
次日,是我們回國的日子。一早,我又到海灘上晨跑,一并向這片美麗的海濱告別。與北戴河比起來,這片海更寬闊、更深邃、更潔凈、更原始、更天然,濤聲更響亮,也更令人留戀。
赤腳跑在海灘上,不幾步便覺出了異樣。不僅海水漫不到的地方,沙是松軟的,即使是海水剛剛離去的地方,沙也是松軟的,雖未淹沒腳脖但也將腳面蓋住。是斯里蘭卡不想讓我走,還是這片海灘留我再盤桓幾日?于是我又追著浪花跑步,浪進我退,浪駐我擾,浪退我追,海灘上留下一行曲曲彎彎的腳印?;仡^看時,幾重浪來過,腳印便不見了,黃沙路上沒有留下一點人跡。忽然想起一位哲人的話:你來或者不來,我都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