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本里的壞人總是形容猥瑣,五毒俱全。凡是上法場前狂呼大笑的必是英雄。他年幼時與祖母聽戲,吵著嫌千篇一律,老祖母就說:“不是話本先生不出新意,你想,那作惡的既是為了私利,干什么自然要先掂量得失,賬算得多了,可不就成了小人么?為忠義赴死,骨頭里有股英雄氣在,哪怕人成了泥,精氣神也是要散出來的。肉身自有男女老幼高矮美丑,氣性卻都長一個樣,你可不見了就覺眼熟。”
“師父,”他有些訕訕的,“他們慷慨赴死,我倒覺得我像壞人了?!?
飛瓊峰主用望穿了兩百春秋的眼睛看了看他,忽然覺得將他留在飛瓊峰不見得是什么好事,溫柔鄉(xiāng)里的人長得遲緩,悲喜都沒長全,求個什么道?那不是鬧著玩么。
他便溫聲說道:“世上少有作惡的人,為義赴死者,也不見得會干好事?!?
奚平:“……”
怎么一會“少有作惡人”,一會又“不干好事”了?師父好端端的,又跟講《經脈詳解》似的,不說人話了。
支修沒再多說,只囑咐道:“一會兒跟你那小姑娘對好口供,把駐礦辦有邪祟同黨的事透給天機閣,別讓她把你漏出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