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旅行 周艷艷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古密州、今諸城的常山，與蘇軾有著不解之緣。 偷得浮生半日閑，騎車直奔常山，來一場一個人說走就走的旅行。 山下仰望，三個山頭連綿起伏，形似象征團(tuán)圓的餶飵(方言，即餃子)。因小時候聽母親說過多少次了，常山也叫“餶飵gu3zha1山”，對山和美食都多了些許期待。后來才知道，常山原名臥虎山，因?yàn)槿藗兠坑龈珊祦泶似碛?，“禱雨輒應(yīng)，謂之有常德”，故改名常山了。 山路十八彎，峰回路轉(zhuǎn)是景致。 自恃shì腳力輕快，攀爬了不久我也氣喘吁吁，腿腳酸軟了。岔路口，向左走是半山游的平坦，向右走是全山的攀爬，我選擇了右走爬全山。 因?yàn)槁吠静煌姷娘L(fēng)景各異。 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 拾階而上，邊擦汗邊體會蘇公看淡名利，逆境逢生的心態(tài)，感嘆他穿越了千年而不老的瀟灑，和他凌駕于孤獨(dú)之上的豪氣。 一蓑煙雨任平生。 沉緩的聲音從遙遠(yuǎn)的地方傳了來，洪亮如鐘。 詞句還在心頭回蕩，恍惚間灑脫的蘇公故地重游了。 有些失望，又有些釋然了。 北望密州古城，半壕春水一城花點(diǎn)綴的是發(fā)展中的中國龍城，是讓萬千游子魂?duì)恳矇衾@的盡美家鄉(xiāng)。高樓大廈里有改革開放后的全新模式，飲水思源，不忘濰河悠長的母親情。 陽光正好，常山文博苑殿堂錯落有致，晨鐘暮鼓，香燭繚繞，佛在萬千信徒的心里屹立不倒。 選了個向陽處席地而坐，在一吸一呼之間回歸了自然，物我兩相忘。用心捕捉，便聽到了花開的欣喜，一片樹葉悄悄落了下來，我便隨著時間逆流而上了。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那個吟唱千古中秋第一詞的蘇公，為獨(dú)酌增添了高雅的情調(diào)，八月節(jié)暢飲必品嘗這詞的芬芳。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那個思念亡妻的蘇公，把思念研磨成了一味苦藥，無醫(yī)可救。 舉酒屬雩[yú]泉，白發(fā)日漸新。 如今我也是蘇公當(dāng)年的年紀(jì)，雖遠(yuǎn)不及他的文學(xué)修養(yǎng)，漸漸也有點(diǎn)體恤到了他的壯志未酬。 翻越了兩個山頭，有點(diǎn)醒酒微冷的意味，脫口而出: 料峭春風(fēng)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 相較于上山的艱辛，下山路舒坦多了，也因失去了挑戰(zhàn)而索然無味了。幸而林間有許多鳥兒，高啼清脆，低鳴婉轉(zhuǎn)，合奏了一曲自然樂章。 千年只是歷史一個優(yōu)雅地轉(zhuǎn)身，一個凝眸的顧盼生輝。 山腳，蘇公琢石為井，吁嗟[yù jiē]祈雨的雩泉從蔥翠中顯映在了眼前，歲月的滄桑同斑駁的陽光一起爬滿了井臺。 懷著虔誠的心靠近這維山之潤，昔日汪洋折旋如車輪的泉水靜臥在了三尺二的井里，仿佛時光不曾遠(yuǎn)去，它還是當(dāng)年的那一汪汩汩的清泉。 這里有蘇公高唱《云漢》的憂民心，也有他力挽雕弓射天狼的報國志，一汪雩泉甘冽成了歷史古今的對望。蘇公喜愛這山這水的靈性，詞風(fēng)著作愈發(fā)豪邁自如，那膾炙人口的《密州三曲》，就是他與這方天地融合了的最好見證。 等常山再次站在了我面前，我對著山揮揮手，這次一個人的旅游宣告了結(jié)束。 從古至今，智者都喜歡把孤獨(dú)摻雜在日?，嵥槔?，融進(jìn)裊裊茶香，夾在書墨中煜煜生輝了。于是就有了驚艷時光的詩詞歌賦，就有了流芳百世的經(jīng)典之作。 孤獨(dú)，是生命特殊的留白。 倒是蘇公看得開了，淡然一笑。 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