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讓永恒時間刻下你的模樣
文/顧卿歡(@幻夢家跳坑歡)
(八)
全部任務結束的那一刻,除了和所有人一起如釋重負以外,吳邪還問了自己一個問題:“可還記得當年立下十年之約的感覺?”
是啊,十年之約,還記得嗎?
時間肯定時記得的,這個計劃就是最好的證明。過去的歲月里他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這個少于3700天的時限,做夢都能繪出一張時間表。
但是,心情呢?
好像這些年根本沒有一點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吳邪”代替了“無邪”,真人代替了面具,生死里誰還存有這點矯情。
可現(xiàn)在閑下來了,開始覺著少了點兒什么。
比如……單純?
吳邪笑笑,媽的,那是個多么熟悉又多么陌生的玩意兒,當年小三爺俯拾皆是,現(xiàn)在他吳三爺打著燈籠找起來都費勁兒。記得那年自己跟個傻小子似的憑著一股倔脾氣硬是追著張大爺上了長白山頂還害得那尊神斷了手臂,也不知道青銅門里有條件治療不;要換成是現(xiàn)在遇上誰敢這么二話不說說走就走,興許自己就算氣也只會奉上一句“走好,死了別叫老子來認領”然后各過各的日子。
再比如……熱情?
要不然怎么會有那時候總是告誡自己別再參與卻總是自己把自己卷進去的烏龍事跡?雖然也可謂好奇心,但沒有熱情與執(zhí)著的好奇心是一時性的。那時候自己真的像年少輕狂,什么都沒有帶著一大堆“為什么”就扎進去了,一股腦熱情從事到人,理不清放不下提心吊膽噓寒問暖。這般行為和現(xiàn)在嚴密的部署加徹徹底底地目的性相比,實在是彌足珍貴。
可惜,一番折騰下來,到最后謎題沒解決人也沒留下。拼死拼活要了個十年之約,衍生出這后面的驚濤駭浪。
吳邪換了個姿勢躺在藤椅上,看著透過樹葉之間的陽光,抬起另一只手遮住眼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呼出來,閉上眼睛,把手臂放在額頭上。有的東西回憶起來果然還是太費力了,他已經(jīng)懶得繼續(xù)去想。但這種一下子放空的狀態(tài)反而找回了一些遺失許久的味道,就像翻滾很久的湖面突然平靜了一樣,細膩而沉斂。
吳邪開始腦補在青銅門外再見到張起靈的場景,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一會兒重新勾起點笑容。他呼吸漸漸平緩,似乎輕松了不少——有的東西,原來也可以經(jīng)得住年華考驗的。沒去想不代表就此忘卻。
這樣,大抵就可以了。
忙了這么久,也該偷得浮生半日閑了。半醒半夢之間他忽然生出個想法:“張起靈,你還記得我們定下十年之約時的心情么?”
(九)
黑眼鏡:“我們是青椒炒飯幫?!?小花:“兩位跟我去二樓雅座吧?!?黎簇:“我有五百塊,都給你,不要劫色?!?蘇萬:“王后雄老師會給我力量。”
王盟:“老板,那你吃了變質的草莓,應該是怪洗草莓的人還是怪賣草莓的人?。俊? 梁灣:“我是你媽?!保▽π』ㄕf的)
汪小媛:“我會努力思考的,如果你要換名字,我會爭取幫你起個和我的名字連起來念感覺比較好聽的名字。比如說,汪小媛大美人之類的?!?白臉:(傲嬌地一轉身)“偏不給你看,氣死你?!?黎簇:“你不懂我老爸,你看咱們老大,”他指了指班主任,那是一個身材姣好的年輕女性,一看就是大學剛畢業(yè)進中學來做老師了,“如花似玉,我老爸在這種女人面前肯定把持不住,為了維護自己的男性魅力,肯定當眾爆抽我?!?楊好:“那玩意兒到底是什么東西,詐尸了?那是個模型吧,哥幾個耍我們,我可直接上手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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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你還不懂嗎?我首先要替我朋友向你道歉,但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 “我舉個例子,我已經(jīng)向整個武林宣告了一個消息,九陰真經(jīng)的線索在你身上,你覺得你說不在,會有人相信嗎?”
黎簇:“你說的,如果我再抽煙,你就折斷我一根手指,你不要讓我看不起來,說到就要做到?!? 蘇萬:“如果不是和黎簇來到這個沙漠,我的生命平淡得不值一提,但我就算在現(xiàn)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我還是會思考我的高考,為什么,因為我沒有理由認為我會死在這里,我也沒有理由認為我經(jīng)歷了這一切,我就不用高考了。這就是我可悲的人生,就算如此,我也不想死,何況你活得那么酣暢淋漓?!?楊好:“你沒想到我能活著出來吧。這三天聽說你睡得很好,你知道我過的是怎么樣的生活?”
梁灣:“有些人,不能見,見一次,負一生?!? 首領:“我隨時隨地都可以休息,我們的睡眠是片段式的。7歲之后最嚴苛的訓練就是睡眠,地獄一樣的日子?!?吳邪:“很久以前,我的爺爺總是告訴我,必須了解人的”動機“,他稱之為最開始時的目的。我有一段時間一直把動機和最終目的混淆,后來我才明白,動機來自于開始,而目的往往是最后,且目的這種東西,在事情的發(fā)展過程中,一直在變化,有的時候,目的甚至會走向最開始的反面?!?黑瞎子:“這個世界上有些人,你愿意放棄自己的一切去成全他。”
解雨臣:“算有,也算沒有吧。這個人比較可靠,因為,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可以再威脅他了。”
吳邪:“我不想再這么守規(guī)矩了。”
黑瞎子:“保護一個人比傷害一個人要難多了。”
這一天,吳邪正在趕往墨脫的路上,他思緒漂浮不定,之前過多的思緒讓他的精神不停的渙散,作為一個“迷宮”的設計者,他所有的對手和朋友,已經(jīng)都在迷宮之內(nèi),他不再干預任何的命運,只剩最后一件事情等著他去做。
這一天,北京一片沉寂,秀秀他們生死未卜,承受了最大壓力的他們,面臨的不僅僅是未知的敵人,還有自己以往建立起來的帝國。他們孤立無緣,似乎面臨著注定的悲慘結局。
這一天,解雨臣已經(jīng)消失在茫茫人海三天時間,他身上的迷霧,還遠未展開,獨立在吳邪計劃之外的他,作為最大的不穩(wěn)定因素,將會在未來起到什么樣的作用?
這一天,梁灣繼續(xù)往沙漠廢墟的核心走去,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什么命運,也不知道,她作為解雨臣的棋子,結局會被安排在哪里?
這一天,黑眼鏡痛苦于體內(nèi)的疾患,楊好不知所蹤,蘇萬面臨崩潰。
而這一天,黎簇睜開了眼睛,吳邪所有的計劃的一角,成功清零。
而這一天,在地球某個黑暗的地底,一個沉默的年輕人似乎感覺到了外界發(fā)生的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少有的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十)
他們在笑,也很悲傷。
(十一)
歸去來兮,歸去來矣。
(十二)
張起靈看著面前這群應該可以稱為“老朋友”的人,突然把臉埋進手心里,很久很久,才重新坐直身體。
這個下午,他一直和這些人坐在一起,聽他們一點一點跟他講述這十年的故事,聽他們一點一點告訴他,在等他出來的這十年里,吳邪都做了些什么,這群人又過著怎樣的生活。
不錯,這些,都是他聽來的,解雨臣、黑瞎子、王胖子以及一些斷斷續(xù)續(xù)跟隨了十年漂泊的人一點一點輪換著講述。
而吳邪呢,他沒法親自告訴他了。因為他不在,他看著張起靈穿上那件厚厚的羽絨服以后,笑著給他指了路,說了“保重”,然后,轉身走進了青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