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麟之趾 這是一首諛贊公侯子孫誠信仁厚的詩歌。 麟之趾 佚名〔先秦〕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疑難字注音版 麟之趾 佚名〔先秦〕 麟之趾，振振（zhēn)公子，于（xū)嗟麟兮。 麟之定（dìng)，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譯文 麟的腳趾呵，仁厚的公子呵。哎喲麟呵！ 麟的額頭呵，仁厚的公姓呵。哎喲麟呵！ 麟的尖角呵，仁厚的公族呵。哎喲麟呵！ 注釋 麟：麒麟，傳說動物。它有蹄不踏，有額不抵，有角不觸，被古人看作至高至美的野獸，因而把它比作公子、公姓、公族的所謂仁厚、誠實(shí)。趾：足，指麒麟的蹄。 振振（zhēn真）：誠實(shí)仁厚的樣子。公子：與公姓、公族皆指貴族子孫。 于（xū虛）：通吁，嘆詞。?于嗟：嘆美聲。 定：通“顁”，額。 公姓：諸侯之子為公子，公子之孫為公姓。或曰公姓猶言公子，變文以協(xié)韻。 公族：與公姓義同。 賞析 這是一首贊美諸侯公子的詩。贊美貴族公子，而以“麟”起興，這在今天的讀者，或許會感到奇怪，但在古代卻是一樁異常莊重和動情的事。為什么把王侯公子比作麒麟？在華夏民族的原始崇拜中，有一種靈異之物，它就是麒麟。傳說伏羲氏教民“結(jié)繩為網(wǎng)以漁”，蓄養(yǎng)家畜，促進(jìn)了社會發(fā)展，改善了人們的生活，因此天授神物，麒麟出現(xiàn)。據(jù)記載，伏羲、舜、孔子所在的時代都伴有麒麟出現(xiàn)，并帶來祥瑞吉兆和神的啟示，從而取得興旺。 據(jù)陸機(jī)《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記載，麒麟，長著麋鹿一樣的身體，牛一樣的尾，馬一樣的腳，黃顏色，圓蹄子，一只角，角頂端有肉。它的聲音就如黃鐘大呂一樣，行步端端正正，游走一定要選擇地點(diǎn)，審視清楚而后居處，不踩踏生蟲，不踐踏青草，不群居，獨(dú)處獨(dú)行，不與別的動物同行，不會落入陷阱，更不會遭遇羅網(wǎng)，這種動物只有在國君圣明的時候才能出現(xiàn)?？偟膩碚f，麒麟的外形類似于鹿、牛、馬組成的怪獸樣子；它聲音洪亮，行為中規(guī)中矩，清高而喜獨(dú)處；心靈仁慈寬厚，不傷生靈，不欺弱??；它的感應(yīng)敏銳，不會落入任何圈套，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麒麟是將美行、美德、靈智集中于一身的圣靈，是仁德厚慈的化身。在先民的生活中，麒麟也無處不體現(xiàn)出其特有的珍貴：民間以麒麟為送子神獸，傳說孔子就是由麒麟所送；麒麟還是歲星散開而生出的，因而它是主祥瑞之靈，是最著名的瑞獸之一；麒麟含仁懷義，而且有威儀，等等。在中國古代文化中，有關(guān)帝王興衰與麒麟相關(guān)的傳說很多，古人常把戰(zhàn)將和英雄比作麒麟，可見麒麟在人們心中的崇高位置。 明白了“麟”在古人心目中的尊崇地位，即可把握此詩所傳達(dá)的熱烈贊美之情了。這首詩用麒麟來比喻公侯的子孫，應(yīng)是極高的贊譽(yù)了。詩的首句“麟之趾”一出現(xiàn)，那尊雄威的巨獸仿佛來到眼前。它步履端正，神態(tài)和藹，雖然龐大卻感應(yīng)敏捷，厚實(shí)的腳趾下“不踐生草、不履生蟲”，步伐如行云流水，悠然行走在山川原野之間。別看它巨大威猛，卻絲毫不必懼怕?lián)?，因?yàn)樗侵娜诗F，只給人們帶來祥瑞和福祉，不會加于傷害和增添災(zāi)禍。 隨后詩的筆意逐步趨進(jìn)，“振振公子”，慈厚的麒麟出場之后，轉(zhuǎn)而描寫公子，“振振”二字，顯示出他的誠實(shí)敦厚。到此作者以麒麟比公子之意不言自明，端端麒麟與翩翩公子兩兩相映，均成貴象，讓人生出奇異而敬重之感。 詩再進(jìn)一步描寫，“于嗟麟兮”，對公子極盡嘉許：你就是高大的麒麟??！接下去詩的第二章和第三章，由“之趾”到“之定”，進(jìn)而到“之角”，由“公子”到“公姓”，進(jìn)而到“公族”，其他語句未變。詩義的本身沒有突出的變化，但如此復(fù)沓回旋，麒麟和公子的形象交替出現(xiàn)形成深刻的視覺烙印，加上“于嗟麟兮”的反復(fù)贊美，造成一種復(fù)響的聽覺效應(yīng)，使公子偉岸的形象通過視覺和感覺一再突出，深深印在了讀者的腦際。造出的正是這樣一種興奮、熱烈的畫意和詩情。 說到這是一首贊美貴族公子的詩，似乎已沒有異議。但它究竟歌唱于何種場合，實(shí)在又很難判明。方玉潤以為此乃“美公族龍種盡非常人也”（《詩經(jīng)原始》），大抵為慶賀貴族生子的贊美詩，似乎較近原意。古代的王公貴族，總要自夸其身世尊崇不同凡俗，所以他們的后代，也定是“龍種”、“麟子”。這首詩用于恭賀貴族得子的場合，大約正能滿足那些王公大人的虛榮、自尊之心。然而，自從卑賤如陳勝、吳廣這樣的氓隸之徒，曾喊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不平之語揭竿而起以后，凡俗之家便也有了愿得“麟子”的希冀。在這樣的背景上反觀“麟之趾”，則能與仁獸麒麟媲美，而可熱情贊美的，就決非只有“公族”、“公姓”了——既然有不少貴族“龍種”，最終被歷史證明只是王冠落地的不肖“跳蚤”；那么凡俗之家，就也能崛起叱咤風(fēng)云的一代“麟子”。 這首詩一再諛贊公侯貴族們，并嘖嘖稱羨。詩作者當(dāng)屬于公侯臣下一類的人。然而，從歷史來看，周國從弱小到壯大以致討伐商紂并取而代之，則周的一些貴族統(tǒng)治者也確實(shí)處于生氣勃勃的上升時期。詩分三章，每章只變換兩個字，句式也很簡單，是較原始的詩歌形式。詩以象征祥瑞的仁獸麟比興公侯子孫后人，并分別以麟的“趾”“定”“角”來代指麟，三章也就有了變化，不顯呆板，并分別和“子”“姓”“族”押韻，從寫法上也顯得脈絡(luò)清晰。 《麟之趾》用麒麟來美喻王侯子孫，實(shí)是寄托著民眾對貴族階層德行和操守的期求，寄望他們以仁德安邦，以厚慈殷民，反映的正是先民們對吉祥平安生活美好的希望和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