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潤心田一畝香》石兵 那天散步，走著走著，來到了小城的邊緣，這兒有一條蜿蜒的小河，兩岸修著長長的護(hù)攔，我的腳步止于此處?？赡_步停了，我的目光仍追逐著小河彎彎曲曲的步伐，看著它逝于遠(yuǎn)方。 屈指一算，小河已繞著小城流淌了數(shù)十年。我的少年時就在河邊留下印跡，那時，我家就在小河邊。彼時，小河清澈見底，魚蝦眾多，水草豐美，河岸邊并無護(hù)攔，倒有著叢生的碧草野花。彼時，小城尚無高樓聳立，路上也少有汽車轟鳴，雖然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卻仍是寧靜安詳緩慢悠閑。 母親說，她小時候，這小河還是條大河，沿河兩岸有上百個村落，大河灌溉農(nóng)田，糧食哺育人，她幼時來到河邊，常會在風(fēng)中嗅聞到一股奇異的香，似有著米粟的甜香，又似有著花草的芬芳。那種味道難以形容，足有一畝那么多。母親的話在我的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跡。從此，我常在閑暇時獨自來到小河旁，來到我家那一畝田地中，尋找母親說的那一畝香。 可我一次次失望而歸，小河雖依舊清澈，卻沒有了浪花飛舞，花草雖繁茂，卻稀少了戲蝶游蜂，兩岸雖仍有數(shù)不盡的人家，卻漸漸沒有了炊煙四起的煙火氣和云淡風(fēng)輕的清樂聲。 我漸漸長大，小河邊修起了長長的護(hù)攔，兩岸聳立起一座座高樓，我的家一搬再搬，樓層越來越高，卻離小河越來越遠(yuǎn)。后來，無論我在多么高的樓層中舉目遠(yuǎn)眺，視力所及卻已盡是些四四方方的高樓與花花綠綠的燈光，再也看不到小河的一星水花了。 再后來，遠(yuǎn)離小城求學(xué)，見識到外面的世界，畢業(yè)后，又回到小城做一份簡單的工作，歸于逼仄的庸常，偶爾還是會來到小河旁，卻發(fā)現(xiàn)小河越來越窄，成了孩子們口中的護(hù)城河，再也無人用河水澆灌田地、在河水中捕魚捉蝦，就連那些野生的花草也漸漸變得稀少起來。只有母親，還常常會念叨河水中那一畝香，只有我，偶爾還會想到小河邊那些漸漸泛黃的過往。 那香究竟藏于何處呢？長大的我漸漸忘了這個問題。直到盛夏的某一天，我被無盡的瑣事肆擾，頭暈?zāi)X脹雜亂無章，走出室外想逃離斗室的逼仄，卻又被無處不在的燥熱侵襲著，心頭一片雜亂。我漫無目的四處游蕩，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這條小河旁。